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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體書』茅盾作品精读(名家经典精读系列)

書城自編碼: 3936959
分類:簡體書→大陸圖書→中小學教輔高中阅读
作者: 谢冕
國際書號(ISBN): 9787552707366
出版社: 读者出版社
出版日期: 2023-12-01

頁數/字數: /
書度/開本: 32开 釘裝: 平装

售價:HK$ 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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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名家精选百年经典。著名作家、汉语言学家谢冕先生担任主编;著名评论家解玺璋担任副主编。名师精讲走近大师,拓展知识深化理解。导读”环节,深度解析文学大家写作风格,赏析文学价值。“读与思”环节,引导孩子及时反馈阅读体验,延伸思维,提高阅读写作能力。“生平简介”和“年表”,全方位深入了解文学大家,拓展知识。
內容簡介:
从茅盾先生的经典作品中精选出适合目标读者年龄段孩子的作品30篇。导读环节,深度解析文学大家写作风格,赏析文学价值。“读与思”环节,引导孩子及时反馈阅读体验,延伸思维,提高阅读写作能力。生平简介和年表,全方位深入了解文学大家,拓展知识。近百幅传世名画搭配文中,增进阅读兴趣。
關於作者:
茅盾(1896年7月4日—1981年3月27日),出生于浙江省桐乡县乌镇,原名沈德鸿,笔名茅盾、郎损、玄珠、方璧、止敬、蒲牢、微明、沈仲方、沈明甫等,字雁冰,中国现代作家、小说家、文学评论家、文化活动家、社会活动家,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其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蚀》(包括《幻灭》《动摇》《追求》)《虹》《腐蚀》《子夜》《第一阶段的故事》《霜叶红似二月花》;短篇小说集《野蔷薇》《宿莽》《委曲》;散文集《白杨礼赞》《速写与随笔》《话匣子》《印象·思想·回忆》《炮火的洗礼》《时间的记录》;评论集《谈最近的短篇小说》《夜读偶记》《给青年作者的信》《鼓吹集》《鼓吹续集》;话剧剧本《清明前后》;中短篇小说《路》《三人行》《春蚕》《秋收》《残冬》《林家铺子》;作品集《茅盾文集》《茅盾选集》《茅盾全集》等。
【主编/副主编简介】

谢冕,北京大学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研究所所长,北京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专著《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获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优秀成果奖。

解玺璋,曾任同心出版社常务副总编辑。曾获多种全国及北京市文艺批评奖,有《喧嚣与寂寞》《中国妇女向后转》《雅俗》《速读中国现当代文学大师与名家丛书·张恨水卷》《梁启超传》等专著问世。
目錄
目录
子夜(节选) 001
春蚕(节选) 011
林家铺子(节选) 019
苏嘉路上(节选) 027
卖豆腐的哨子 033
大鼻子的故事(节选) 036
锻炼(节选) 044
报施(节选) 054
乡村杂景 064
幻灭(节选) 071
动摇(节选) 077
有志者(节选) 087
我的中学生时代及其后 096
霜叶红似二月花(节选) 104
第二天 113
创造(节选) 119
手的故事(节选) 127
人造丝 135
冬天 143
严霜下的梦 148
我所见的辛亥革命 157
兰州杂碎 163
雾中偶记 171
大地山河 176
谈月亮 181
黄昏 191
雾 195
雷雨前 198
沙滩上的脚迹 203
风景谈 208

茅盾?以天下为己任的文人 217
茅盾生平年表 225

注:文中标注波浪线文字为佳句欣赏



子夜(节选)
內容試閱
茅盾原名沈德鸿,字雁冰,茅盾是其笔名。《子夜》是他的长篇小说代表作,也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革命现实主义长篇小说的优秀之作,写于1931年10月至1932年12月。书中讲述的故事发生在1930年的上海。它以民族工业资本家吴荪甫和买办金融资本家赵伯韬之间的矛盾与斗争为主线,生动而深刻地反映了当时中国的社会面貌。赵伯韬拉拢吴荪甫进行公债投机,吴荪甫则联合其他资本家组成信托公司,想大力发展民族工业,因而与赵伯韬产生了矛盾。但赵伯韬依仗外国的金融资本做后台,处处与吴荪甫作对,再加上当时军阀混战、工人罢工,尽管吴荪甫竭尽全力地挣扎,最终也没能改变全盘失败的命运。瞿秋白曾撰文评论说:“这是中国第一部写实主义的成功的长篇小说。”日本著名文学研究家筱田一士在推荐十部20世纪世界文学巨著时,便选择了《子夜》,认为这是一部可以与《追忆似水年华》《百年孤独》相媲美的杰作。


清晨五时许,疏疏落落下了几点雨。有风。比昨晚上是凉快得多了。华氏寒暑表降低了差不多十度。但是到了九时以后,太阳光射散了阴霾的云气,像一把火伞撑在半天,寒暑表的水银柱依然升到八十度,人们便感到更不可耐的热浪的威胁。
拿着“引”字白纸帖的吴府执事人们,身上是黑大布的长褂,腰间扣着老大厚重又长又阔整段白布做成的一根腰带,在烈日底下穿梭似的刚从大门口走到作为灵堂的大客厅前,便又赶回到大门口再“引”进新来的吊客—— 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了。十点半钟以前,这一班的八个人有时还能在大门口那班“鼓乐手”旁边的木长凳上尖着屁股坐这么一二分钟,撩起腰间的白布带来擦脸上的汗,又用那“引”字的白纸帖代替扇子,透一口气,抱怨吴三老爷不肯多用几个人;可是一到了毒太阳直射头顶的时候,吊客像潮水一般涌到,大门口以及灵堂前的两班鼓乐手不换气似的吹着打着,这班“引”路的执事人们便简直成为来来往往跑着的机器,连抱怨吴三老爷的念头也没有工夫去想了,至多是偶然望一望灵堂前伺候的六个执事人,暗暗羡慕他们的运气好。
汽车的喇叭叫;笛子、唢呐、小班锣,混合着的“哀乐”;当差们挤来挤去高呼着“某处倒茶,某处开汽水”的叫声;发车饭钱处的争吵;大门口巡捕暗探赶走闲杂人们的吆喝;烟卷的辣味,人身上的汗臭:都结成一片,弥漫了吴公馆的各厅各室以及那个占地八九亩的园子。
灵堂右首的大餐室里,满满地挤着一屋子的人。环洞桥似的一架红木百宝橱,跨立在这又长又阔的大餐室的中部,把这屋子分隔为前后两部。后半部右首一排窗,望出去就是园子,紧靠着窗,有一架高大的木香花棚,将绿荫和浓香充满了这半间房子;左首便是墙壁了,却开着一前一后的两道门,落后的那道门外边是游廊,此时也摆着许多茶几椅子,也攒集着一群吊客,在那里高谈阔论;“标金”“大条银”“花纱”“几两几钱”的声浪,震得人耳聋,中间更夹着当差们开汽水瓶的嗤的声音。但在游廊的最左端,靠近着一道门,却有一位将近三十岁的男子,一身黄色军衣,长筒马靴,左胸挂着三四块景泰蓝的证章,独自坐在一张摇椅里,慢慢地喝着汽水,时时把眼光射住了身边的那一道门。这门现在关着,偶或闪开了一条缝,便有醉人的脂粉香和细碎的笑语声从缝里逃出来。
忽然这位军装男子放下了汽水杯子站起来,马靴后跟上的钢马刺碰出叮——的声音,他做了个立正的姿势,迎着那道门里探出来的一个女人的半身,就是一个六十度的鞠躬。
女人是吴少奶奶,冷不防来了这么一个隆重的敬礼,微微一怔。但当这位军装男子再放直了身体的时候,吴少奶奶也已经恢复了常态,微笑点着头说:
“呀,是雷参谋!几时来的?——多谢,多谢!”
“哪里话,哪里话!本想明天来辞行,如今恰又碰上老太爷的大事,是该当来送殓的。听说老太爷是昨晚上去世,那么,吴夫人,您一定辛苦得很。”
雷参谋谦逊地笑着回答,眼睛却在打量吴少奶奶的居丧素装:黑纱旗袍,紧裹在臂上的袖子长过肘,裾长到踝,怪幽静地衬出颀长窈窕的身材;脸上没有脂粉,很自然的两道弯弯的不浓也不淡的眉毛,眼眶边微微有点红,眼睛却依然那样发光,滴溜溜地时常转动,——每一转动,放射出无限的智慧,无限的爱娇。雷参谋忍不住心里一跳。这样清丽秀媚的“吴少奶奶”在他是第一次看到,然而埋藏在他心深处已有五年之久的另一个清丽秀媚的影子——还不叫作“吴少奶奶”而只是“密司林佩瑶”,猛地浮在他眼前,而且在啃啮他的心了。这一“过去”的再现,而且恰在此时,委实太残酷!于是雷参谋不等吴少奶奶的回答,咬着嘴唇,又是一个鞠躬,就赶快走开,从那些“标金”“棉纱”的声浪中穿过,他跑进那大餐室的后半间去了。
刚一进门,就有两个声音同时招呼他:
“呀!雷参谋!来得好,请你说吧!”
这一声不约而同的叫唤,像禁咒似的立刻奏效;正在争论着什么事的人声立刻停止了,许多脸都转了方向,许多眼光射向这站在门边的雷参谋的身上。尚在雷参谋脑膜上黏着的吴少奶奶淡妆的影子也立刻消失了。他微微笑着,眼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很快地举起右手碰一下他的军帽檐,又很快地放下,便走到那一堆人跟前,左手拍着一位矮胖子的肩膀,右手抓住了伸出来给他的一只手,好像松出一口气似的说道:
“你们该不是在这里讨论几两几钱的标金和花纱吧?那个,我是全然外行。”
矮胖子不相信似的挺起眉毛大笑,可是他的说话机会却被那位伸手给雷参谋的少年抢了去了:
“不是标金,不是花纱,却也不是你最在行的狐步舞、探戈舞,或是《丽娃丽妲》歌曲,我们是在这里谈论前方的军事。先坐了再说吧。”
“哎!黄奋!你的嘴里总没有好话!”
雷参谋装出抗议的样子,一边说,一边皱一下眉头,便挤进了那位叫作黄奋的西装少年所坐的沙发榻里。和雷参谋同是黄埔出身,同在战场上嗅过火药,而且交情也还不差,但是雷参谋所喜欢的擅长的玩意儿,这黄奋却是全外行;反之,这黄奋爱干的“工作”虽然雷参谋也能替他守秘密,可是谈起来的时候,雷参谋总是摇头。这两个人近来差不多天天见面,然而见面时没有一次不是吵吵闹闹的。现在,当这许多面熟陌生的人们跟前,黄奋还是那股老脾气,雷参谋就觉得怪不自在,很想躲开去,却又不好意思拔起腿来马上就走。
静默了一刹那。似乎因为有了新来者,大家都要讲究礼让,都不肯抢先说话。此时,麇集在这大餐室前半间的另一群人却在嘈杂的谈话中爆出了哄笑。“该死!……还不打他?”夹在笑声中,有人这么嚷。雷参谋觉得这声音很熟,转过脸去看,但是矮胖子和另一位细头长脖子的男人遮断了他的视线。他们是坐在一张方桌子的旁边,背向着那架环洞桥式的百宝橱,桌子上摆满了汽水瓶和水果碟。矮胖子看见雷参谋的眼光望着细头长脖子的男人,便以为雷参谋要认识他,赶快站起来说:
“我来介绍。雷参谋。这位是孙吉人先生,太平洋轮船公司总经理。”
雷参谋笑了,他对孙吉人点点头;接过一张名片来,匆匆看了一眼,就随便应酬着:
“孙先生还办皖北长途汽车吗?一手兼顾水陆交通。佩服,佩服。”
“可不是!孙吉翁办事有毅力,又有眼光,就可惜这次一开仗,皖北恰在军事区域,吉翁的事业只得暂时停顿一下。——但是,雷参谋,近来到底打得怎样了?”
矮胖子代替了孙吉人回答。他是著名的“喜欢拉拢”,最会替人吹,朋友中间给他起的诨名叫“红头火柴”,——并非因为他是光大火柴厂的老板,却实在是形容他的到处“一擦就着”就和红头火柴差不多。他的真姓名周仲伟反而因此不彰。
当下周仲伟的话刚刚出口,就有几个人同声喊道:
“到底打得怎样了?怎样了?”
雷参谋微微一笑,只给了个含糊的回答:
“大致和报纸上的消息差不多。”
“那是天天说中央军打胜仗啰,然而市面上的消息都说是这边不利。报纸上没有正确的消息,人心就更加恐慌。”
一位四十多岁长着两撇胡子的人说,声音异常高亢。雷参谋认得他是大兴煤矿公司的总经理王和甫;两年前雷参谋带一团兵驻扎在河南某县的时候,曾经见过他。
大家都点头,对于王和甫的议论表同情。孙吉人这时摇着他的长脖子发言了。
“市面上的消息也许过甚其词。可是这次来的伤兵真不少!敝公司的下水船前天在浦口临时被扣,就运了一千多伤兵到常州、无锡一带安插。据伤兵说的看来,那简直是可怕。”
“日本报上还说某人已经和北方默契,就要倒戈!”
坐在孙吉人斜对面的一位丝厂老板朱吟秋抢着说,敌意地看了雷参谋一眼,又用肘弯碰碰他旁边的陈君宜,五云织绸厂的老板,一位将近四十岁的瘦男子。陈君宜却只是微笑。
雷参谋并没觉到朱吟秋的眼光有多少不友意,也没留意到朱吟秋和陈君宜中间的秘密的招呼;可是他有几分窘了。身为现役军人的他,对于这些询问,当真难以回答。尤其使他不安的,是身边还有一个黄奋,素来惯放“大炮”。沉吟了一下以后,他就看着孙吉人说:
“是贵公司的船运了一千伤兵吗?这次伤的人,光景不少。既然是认真打仗,免不了牺牲;可是敌方的牺牲更大!黄奋,你记得十六年五月我们在京汉线上作战的情形吗?那时,我们四军十一军死伤了两万多,汉口和武昌成了伤兵世界,可是我们到底打了胜仗呢。”
说到这里,雷参谋的脸上闪出红光来了;他向四周围的听者瞥了一眼,考察他自己的话语起了多少影响,同时便打算转换谈话的方向。却不料黄奋冷笑着说出这么几句尖利的辩驳:
“你说十六年五月京汉线上的战事吗?那和现在是很不相同的呀!那时的死伤多,因为是拼命冲锋!但现在,大概适得其反吧?”
就好像身边爆开了一颗炸弹,雷参谋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站了起来,向四周围看看,蓦地又坐了下去,勉强笑着说:
“老黄,你不要随便说话!”
“随便说话?我刚才的话语是不是随便,你自然明白。不然,为什么你到现在还逗留在后方?”
“后天我就要上前线去了!”
雷参谋大声回答,脸上露出一个狞笑。这一声“宣言”式的叫喊,不但倾动了眼前这一群人,连那边——前半间的人们,也都受了影响;那边的谈话声突然停止了,接着就有几个人跑过来。他们并没听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看见“红头火柴”周仲伟堆起满脸笑容,手拉着雷参谋的臂膊,眼看着孙吉人说:
“吉翁,我们明天就给雷参谋饯行,明天晚上?”
孙吉人还没回答,王和甫抢先表示同意:
“我和雷参谋有旧,算我的东吧!——再不然,就是三个人的公份,也行。”
于是这小小的临时谈话会就分成了两组。周仲伟、孙吉人、王和甫以及其他的三四位,围坐在那张方桌子旁边,以雷参谋为中心,互相交换着普通酬酢的客气话。另一组,朱吟秋、陈君宜等八九人,则攒集在右首的那排窗子前,大半是站着,以黄奋为中心,依然在谈论着前方的胜败。




子夜,是指夜半子时,也就是深夜11时至次日凌晨1时。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意味着黎明即将来到。小说中的吴老太爷初到灯红酒绿的上海,突发晕厥,死于子夜;儿子吴荪甫则是在子夜离开了上海,回顾和思索着自己的命运。作者以《子夜》作为书名,有何深刻的寓意呢?


春蚕(节选)


《春蚕》以江南水乡为背景,以养蚕为主线,描写蚕农老通宝一家紧张而艰辛地劳作,虽然赢得了空前丰收,结果反而负债,落得个“白赔上十五担叶的桑地和三十块钱的债”的结局。作者通过老通宝一家人的遭遇,反映了20世纪30年代旧中国农村经济凋敝、农民丰收成灾的残酷社会现实,折射出了当时中国社会的面貌,反映了中国农民在黑暗社会里被残酷压迫、剥削和苦苦挣扎的现状。《春蚕》是茅盾的“农村三部曲”之一,另外两篇是《秋收》和《残冬》。当时,“一·二八”事变刚刚过去,由于洋货倾销,民族丝织工业陷于破产的境地,这三部连续的短篇小说,真实地反映了当时中国广大农民的深重苦难,并展现了他们从守旧、迷惘中逐步觉醒,最终走向抗争的趋势。


老通宝坐在“塘路”边的一块石头上,长旱烟管斜摆在他身边。“清明”节后的太阳已经很有力量,老通宝背脊上热烘烘的,像背着一盆火。“塘路”上拉纤的快班船上的绍兴人只穿了一件蓝布单衫,敞开了大襟,弯着身子拉,额角上黄豆大的汗粒落到地下。
看着人家那样辛苦地劳动,老通宝觉得身上更加热了;热得有点儿发痒。他还穿着那件过冬的破棉袄,他的夹袄还在当铺里,却不防才得“清明”边,天就那么热。
“真是天也变了!”
老通宝心里说,就吐一口浓厚的唾沫。在他面前那条“官河”内,水是绿油油的,来往的船也不多,镜子一样的水面这里那里起了几道皱纹或是小小的涡旋,那时候,倒映在水里的泥岸和岸边成排的桑树,都晃乱成灰暗的一片。可是不会很长久的。渐渐儿那些树影又在水面上显现,一弯一曲地蠕动,像是醉汉,再过一会儿,终于站定了,依然是很清晰的倒影。那拳头模样的丫枝顶都已经簇生着小手指儿那么大的嫩绿叶。这密密层层的桑树,沿着那“官河”一直望去,好像没有尽头。田里现在还只有干裂的泥块,这一带,现在是桑树的势力!在老通宝背后,也是大片的桑林,矮矮的,静穆的,在热烘烘的太阳光下,似乎那“桑拳”上的嫩绿叶过一秒钟就会大一些。
离老通宝坐处不远,一座灰白色的楼房蹲在“塘路”边,那是茧厂。十多天前驻扎过军队,现在那边田里留着几条短短的战壕。那时都说东洋兵要打进来,镇上有钱人都逃光了;现在兵队又开走了,那座茧厂依旧空关在那里,等候春茧上市的时候再热闹一番。老通宝也听得镇上小陈老爷的儿子——陈大少爷说过,今年上海不太平,丝厂都关门,恐怕这里的茧厂也不能开;但老通宝是不肯相信的。他活了六十岁,反乱年头也经过好几个,从没见过绿油油的桑叶白养在树上等到成了“枯叶”去喂羊吃;除非是“蚕花”不熟,但那是老天爷的“权柄”,谁又能够未卜先知?
“才得清明边,天就那么热!”
老通宝看着那些桑拳上怒茁的小绿叶儿,心里又这么想,同时有几分惊异,有几分快活。他记得自己还是二十多岁少壮的时候,有一年也是“清明”边就得穿夹,后来就是“蚕花二十四分”,自己也就在这一年成了家。那时,他家正在“发”;他的父亲像一头老牛似的,什么都懂得,什么都做得;便是他那创家立业的祖父,虽说在长毛窝里吃过苦头,却也愈老愈硬朗。那时候,老陈老爷去世不久,小陈老爷还没抽上鸦片烟,“陈老爷家”也不是现在那么不像样的。老通宝相信自己一家和“陈老爷家”虽则一边是高门大户,而一边不过是种田人,然而两家的命运好像是一条线儿牵着。不但“长毛造反”那时候,老通宝的祖父和陈老爷同被长毛掳去,同在长毛窝里混上了六七年,不但他们俩同时从长毛营盘里逃了出来,而且偷得了长毛的许多金元宝——人家到现在还是这么说;并且老陈老爷做丝生意“发”起来的时候,老通宝家养蚕也是年年都好,十年中间挣得了二十亩的稻田和十多亩的桑地,还有三开间两进的一座平屋。这时候,老通宝家在东村庄上被人人所妒羡,也正像“陈老爷家”在镇上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可是以后,两家都不行了;老通宝现在已经没有自己的田地,反欠出三百多块钱的债,“陈老爷家”也早已完结。人家都说“长毛鬼”在阴间告了一状,阎罗王追还“陈老爷家”的金元宝横财,所以败得这么快。这个,老通宝也有几分相信:不是鬼使神差,好端端的小陈老爷怎么会抽上了鸦片烟?
可是老通宝死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陈老爷家”的“败”会牵动到他家。他确实知道自己家并没得过长毛的横财。虽则听死了的老头子说,好像那老祖父逃出长毛营盘的时候,不巧撞着了一个巡路的小长毛,当时没法,只好杀了他,——这是一个“结”!然而从老通宝懂事以来,他们家替这小长毛鬼拜忏念佛烧纸锭,记不清有多少次了。这个小冤魂,理应早投凡胎。老通宝虽然不很记得祖父是怎样“做人”,但父亲的勤俭忠厚,他是亲眼看见的;他自己也是规矩人,他的儿子阿四,儿媳四大娘,都是勤俭的。就是小儿子阿多年纪轻,有几分“不知苦辣”,可是毛头小伙子,大都这么着,算不得“败家相”!
老通宝抬起他那焦黄的皱脸,苦恼地望着他面前的那条河,河里的船,以及两岸的桑地。一切都和他二十多岁时差不了多少,然而“世界”到底变了。他自己家也要常常把杂粮当饭吃一天,而且又欠出了三百多块钱的债。
呜!呜,呜,呜,——
汽笛叫声突然从那边远远的河身的弯曲地方传了来。就在那边,蹲着又一个茧厂,远望去隐约可见那整齐的石“帮岸”。一条柴油引擎的小轮船很威严地从那茧厂后驶出来,拖着三条大船,迎面向老通宝来了。满河平静的水立刻激起泼剌剌的波浪,一齐向两旁的泥岸卷过来。一条乡下“赤膊船”赶快拢岸,船上人揪住了泥岸上的树根,船和人都好像在那里打秋千。轧轧轧的轮机声和洋油臭,飞散在这和平的绿的田野。老通宝满脸恨意,看着这小轮船来,看着它过去,直到又转一个弯,呜呜呜地又叫了几声,就看不见。老通宝向来仇恨小轮船这一类洋鬼子的东西!他从没见过洋鬼子,可是他从他的父亲嘴里知道老陈老爷见过洋鬼子:红眉毛,绿眼睛,走路时两条腿是直的。并且老陈老爷也是很恨洋鬼子,常常说“铜钿都被洋鬼子骗去了”。老通宝看见老陈老爷的时候,不过八九岁,——现在他所记得的关于老陈老爷的一切都是听来的,可是他想起了“铜钿都被洋鬼子骗去了”这句话,就仿佛看见了老陈老爷捋着胡子摇头的神气。
洋鬼子怎样就骗了钱去,老通宝不很明白。但他很相信老陈老爷的话一定不错。并且他自己也明明看到自从镇上有了洋纱、洋布、洋油,——这一类洋货,而且河里更有了小火轮船以后,他自己田里生出来的东西就一天一天不值钱,而镇上的东西却一天一天贵起来。他父亲留下来的一分家产就这么变小,变作没有,而且现在负了债。老通宝恨洋鬼子不是没有理由的!他这坚定的主张,在村坊上很有名。五年前,有人告诉他:朝代又改了,新朝代是要“打倒”洋鬼子的。老通宝不相信。为的他上镇去看见那新到的喊着“打倒洋鬼子”的年轻人们都穿了洋鬼子衣服。他想来这伙年轻人一定私通洋鬼子,却故意来骗乡下人。后来果然就不喊“打倒洋鬼子”了,而且镇上的东西更加一天一天贵起来,派到乡下人身上的捐税也更加多起来。老通宝深信这都是串通了洋鬼子干的。
然而更使老通宝去年几乎气成病的,是茧子也是洋种的卖得好价钱;洋种的茧子,一担要贵上十多块钱。素来和儿媳总还和睦的老通宝,在这件事上可就吵了架。儿媳四大娘去年就要养洋种的蚕。小儿子跟他嫂嫂是一路,那阿四虽然嘴里不多说,心里也是要洋种的。老通宝拗不过他们,末了只好让步。现在他家里有的五张蚕种,就是土种四张,洋种一张。
“世界真是越变越坏!过几年他们连桑叶都要洋种了!我活得厌了!”
老通宝看着那些桑树,心里说,拿起身边的长旱烟管恨恨地敲着脚边的泥块。太阳现在正当他头顶,他的影子落在泥地上,短短的像一段乌焦木头,还穿着破棉袄的他,觉得浑身燥热起来了。他解开了大襟上的纽扣,又抓着衣角扇了几下,站起来回家去。
那一片桑树背后就是稻田。现在大部分是匀整的半翻着的燥裂的泥块。偶尔也有种了杂粮的,那黄金一般的菜花散出强烈的香味。那边远远的一簇房屋,就是老通宝他们住了三代的村坊,现在那些屋上都袅起了白的炊烟。




老通宝辛勤养蚕,紧张劳动,取得了多年未有的蚕茧丰收,可是丰收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富裕和幸福,反而带来了更多的贫困和灾难。这种结构安排形成了人物命运的巨大的落差,结合当时中国的社会状况,请思考其中的深层原因是什么。
小说通过多种方式,刻画出了老通宝鲜明的人物形象。阅读节选部分并结合全文思考,老通宝身上有哪些鲜明的性格特征?这些人物性格特征和当时的中国社会现状有没有必然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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